A Boring World

再一次见到那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竟然就是很久以后了。而这一次，夜久已经到了退役的年纪。

芝山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问：“夜久前辈，你第一次测试我的听觉的时候，黑尾前辈录的那段话，究竟是什么？”

夜久愣了一愣，随后拉开了背包的拉链，“你竟然还记得啊？”说着，丢给了芝山一件东西，芝山接住以后摊开手，看到了那个方盒。

茂庭并不擅长空手组装电子设备，这件小东西是他利用手头现有的材料现场组装的，据说只花了十二分钟，至今为止仍然算是相当不错的记录。

但是过去看来超级厉害的东西，现在却已经开始觉得简陋了。

外壳是个电池盒，非常轻，微微透露出一种廉价感。附带储存设备很不错，但是只能储存三百到五百赫兹的音频，过高或过低都会失真。可以控制音量这一点也很方便，不过基本上也能想到这种功能是从其他已经报废的电子设备上临时拆解下来的。

如果让浩辅组装这种东西，大概不会超过十分钟吧……芝山想。

那一次之后，夜久就再也没有用过这件小东西。一方面是因为可以调动更高级的设备，一方面则是因为芝山是他在声音这方面最后的学生。

“喏，这样……就能听了。”夜久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但即便是芝山，最终也没有办法像夜久那样听到最细微的声音。

掌心微微的酥麻感，一个熟悉的声音。

“……咳。”黑尾清咳了一下。“我所希望的只是以我的绵薄之力，为真理和正义服务。即使为此冒犯每一个人，也在所不惜。*”

只有这些。

芝山呆呆地听着录音重放，直到夜久关掉了它。

“夜久前辈，我……”

“你听过这句话吧？”夜久露出怀念的表情，“还记得吗？”

“记得。是在训练结束正式入编的那天，写在装证件的纸袋上的话……原来是黑尾前辈写的。”

“记得就好啦，他说这是我们做事的准则。”夜久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或许他想过解释，但是最终保持了沉默。

唯一的遗憾是夜久至今仍是听力最好的那个。直到夜久离开的那一天，芝山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来到这里的伙伴们总是少有抱怨，为什么即使任务失败也冷静如斯的前辈在伙伴失踪时表现出于事无补的不稳定，为什么国见会在被告知真相没有意义的一刻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为什么一向希望能够控制能力的作并会在那个瞬间放弃控制，为什么夜久的听觉一直如此灵敏……

是因为真正经历过黑暗吧。他想着。所以无法停止追寻。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